波斯少年

作者:玛丽·瑞瑙特

他逐渐康复时,马利亚人都派使节前来投降。他索要一千名人质,但是如数送来以后,他认为诚意已明,便释放了他们。

朝觐队从臣服的印度各邦源源到来,进贡各种礼物——盛满珍珠的金碗、厚载香料而木材稀罕的箱子、织锦的遮阳棚、遍镶红宝石的金项链,也不乏大象。最壮观的是老虎,由专人从幼崽驯化成年,系着银锁链踱步。亚历山大觉得老虎比狮子更有王者的威武,说如果有空照料,他愿意亲手养大一只。

对每个使团,他都会起床登上宝座,像健康人一样接见。使节总是冗长地致辞,然后等人翻译,亚历山大答完又得翻译。然后他会欣赏送来的礼物。我担心那些老虎会嗅到他身上的血腥气。

伤口干了,但看起来还很可怕。一天早晨,他欢喜得像孩子刚拔掉一颗松动的乳齿一样,对我说:“看我取出了什么。”给我看一根长长的肋骨碎片。此后不那么剧痛了,但是皮肤还粘着筋腱,筋腱粘着骨头,而且大夫说骨头底下就是肺。深呼吸或者用胳膊都会引起疼痛,他的体力恢复得不快。然而他还是坚持办理征伐时堆积下来的国务。

我们到达不久,罗克萨妮坐着遮幕的轿子来御帐问候丈夫。后来他告诉我,她的希腊语略有长进。她似乎谦逊柔顺,关切也很充分。我已经听说陛下去世的谣言传来时,她的哭声震彻营地。也许是真的悲痛吧,但她还没有孩子,他一死她就什么都不是了。

过了一个月左右,他重新行走如常,于是我们又开始航行,向水流与印度河的交汇处而去。一行人极有帝王出巡的威仪。在宽阔平缓的河面上,他带着一万步卒乘船,还不计骑兵及其马匹。船只挂着彩帆,船头绘有眼睛,船尾满是高高的镀金装饰品,糅合了希腊和印度风格。见他又站在舰首前望,我觉得安慰。

他在两河合流处物色到一个理想的城址,驻扎下来。他仍需要休息,大半个冬天,我们都留在那里。气候颇怡人,但我还是怀念山间。

自从他有了安顿之所,各地的人都来觐见,最远的来自希腊。但是罗克萨妮之父奥克西阿提斯是意外的访客。他偕同长子到达,排场不小,自言因巴克特利亚某地的叛乱而焦心。我相信,他实际是来查探其孙儿——未来的大帝——是否出生在即。

即使亚历山大愿意,他在印度的征战也极少有能带罗克萨妮的时候。但是我猜想奥克西阿提斯觉得事在人为。如今亚历山大自称身体不错,甚至能骑马(“只是伤口有点粘着,多活动就会分开的”),因此他不能说少去后宫是由于箭伤。其实几星期前他已经能做爱了——跟一个会照顾他的人。我随同别人去上游散心,乘船观览鳄鱼,避开翁婿的会晤。识相的人永远知道何时消失。

亚历山大送给丈人一个行省作临别礼物。辖区在巴克特利亚极东处,帕拉帕米索斯山下,远离波斯的几座王城,会有一位马其顿将军与他共治。我揣测那将军受了诏令,要让他被政务羁束在当地。

春季来时,亚历山大已经能西行出海。但是沿途都是那种祭司统治的邦国,让他打了艰难血腥的战役。他礼遇所有承认他的民族,但如果他们在他去后反叛,他决不轻饶。他从来不能容忍背叛。

起先他把围城的苦差交给将军们,却仿佛放不下心病一样,连对我也不耐烦。不久他亲上战场,回来时几近累倒;无论他用左臂抬盾还是勒马,变硬的伤口都会扯痛。医者给了我一些软化伤口的药酒。涂药是我当时能用手给他的最大快慰,他太累,无法享受更多。

他兵分两路。克拉特鲁斯率领一路,会经过开伯尔山口返回波斯,途中平定巴克特利亚;年老和身残的士兵、大象以及后宫都随行。不知罗克萨妮作何感想——她闻知亚历山大本人的路线后,大概会比较平和了吧。过冬的时候,亚历山大没有完全冷落她,但是大帝的子嗣仍遥遥无期。

要是从前,此时我只得跟大队走易行的路。现在连想都不会想了。即使我能预知前路之难,我也不会改变选择。

时值夏季,边疆未曾平定,新城市和新海港也尚待建立,我们已经准备好向周流洋出航了。

他没有让全军上船(他只是想去看看那奇观),不过我们仍旧俨然是一支舰队。此时他已经恢复战前的精力,预备物色一个河港的地址,并且满怀期待。

印度河近河口处十分开阔,连奥克苏斯河比起来都像是一道溪流。我们觉得它已经是一个海,直到周流洋的风第一次袭来。我们的船几乎被掀翻,舰队履险上岸,幸好无人溺水。我想,也许大海对亚历山大已经比较客气了。

木工把船修好后,我们带着领航的印度人出发。就在他们说快要入海的时候,风重新刮起。我们连忙靠岸,抛下船锚。然后水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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