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商埠

作者:祝春亭 辛磊

小巷深处的烟馆烟雾弥漫,数个烟鬼躺在烟床吞云吐雾——这一幕让殷无恙感到惊骇。鸦片是否毒品,不仅中国人十分模糊,英国人也十分模糊;殷无恙经过大量的跟踪调查,断定鸦片是毒品;李湖瞻前顾后,弄出个以罚代罪的折中方案,缴纳了税费的烟馆仍可以堂而皇之销售鸦片;乾隆接到戳穿贡土秘密的条陈,龙颜大怒:“李湖不死,朝贡贸易必亡!”

鸦片之祸

英国人不是鸦片输入中国的始作俑者。

成于明代万历六年的《本草纲目》说:“阿芙蓉,前代罕闻,近方有用者,云是罂粟花之津液也。”其实远在汉代,产于阿拉伯的“阿片”便开始流入中国,华佗开刀用的麻醉药估计就是鸦片。一五八九年(明万历十七年)葡萄牙人在《陆饷货物税则例》显示,澳门当局把阿片列为洋药进口,“定阿片每十斤税银二钱”。

鸦片由药品堕落成毒品,与吸烟草有相当关系。十六世纪,西班牙人把南美印第安人吸烟草的习俗带到远东,很快在中国蔚然成风。据西方学者魏菲德考证,将鸦片混入烟草装进烟斗吸食,是一六二零年(明泰昌元年)台湾人发明的。又据清末文人李圭考证,康熙开放海禁后,福建烟民发明“就灯吸食鸦片”的方法,直接用烟具就灯烧鸦片吸食。到乾隆朝,出现了特制的烟灯烟枪,工匠衙役用竹制的廉价烟枪,达官贵人用镶金镶银的名贵烟枪,吸食时旁边还有侍奉点灯装膏的小厮或丫环。不管哪一种国人研创的吸食法,都能带来飘飘欲仙的感觉。鸦片不再是药品了,而成了毒品。只不过当时,东西方都没有意识到鸦片残害人体、摧毁意志的祸害。

种植烟草与种粮争地,粮食是历代中国皇帝最为倚重的物产。明末崇祯皇帝,清初康熙、雍正皇帝都下令禁止种植烟草。不能种烟草,我种罂粟行不行?于是种植罂粟,制售鸦片在南方某些地区流行。雍正七年,世宗皇帝下令禁止种植罂粟和制作销售鸦片,处罚包括杖责、枷号、囚禁、流徙、处死等,但对吸食鸦片者免罚,也没有限制鸦片进口。当年,澳门口岸进口的洋药(鸦片)二百箱,鸦片贸易为葡萄牙人垄断。

殷无恙初来中国时,也把鸦片视为药品。十二年前,殷无恙在澳门住冬,无意中闯进中国人开的烟馆,里面的情景让他骇然。床榻上躺着一个个形容枯槁的人,烟雾缭绕,仿佛一个个幽灵显现。为区别吸普通的烟草,人们把鸦片称为大烟或烟土。殷无恙深入调查,发现染上烟瘾者,仿佛走上一条自我毁灭之路,学者不学,劳者不劳,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殷无恙对医学界“鸦片包治百病”的学说产生了怀疑。

公元前二世纪的古希腊名医加仑,总结出鸦片可以治疗的疾病有:头痛、目眩、耳聋、癫痫、中风、弱视、支气管炎、气喘、咳嗽、咯血、腹痛、黄疸、脾硬化、肾结石、泌尿疾病、发烧、浮肿、麻风病、月经不调、忧郁症、抗毒以及毒虫叮咬等——鸦片成了包治百病的神药。十七世纪英国著名医生,临床医学的奠基人托马斯·悉登汉姆热情澎湃讴歌鸦片:“我忍不住要大声歌颂伟大的上帝,这个万物的制造者,它给人类的苦恼带来了舒适的鸦片,无论是从它能控制的疾病数量,还是从它能消除疾病的效率来看,没有一种药物有鸦片那样的价值……没有鸦片,医学将不过是个跛子。”

人类对鸦片的认识经历过漫长的历程。罂粟的第三代衍生物海洛因,其药力是鸦片的六十倍。鸦片对人的伤害作用缓慢,使人难以察觉。即使一个人身体垮了,人们往往从别处寻找病因。

殷无恙想,鸦片具有镇痛药效,医生和患者会不会把痛楚的减轻,误以为治疗产生的奇效呢?殷无恙写了十二封信给英国的医学泰斗,对鸦片的奇效提出质疑。有六位没有理睬默默无闻的菲利浦,有六人回了信,其中两封驳斥殷无恙“荒诞不经”;有两封信言词含糊,说有待观察研究,不宜轻率下结论;有两封信表示了相同的看法,曾经在东印度行过医的普利茅斯圣公会医院院长约翰·塔夫脱说“鸦片是天使与魔鬼的结合体”;剑桥大学乔治·阿斯奎斯教授更是明确地指出:“鸦片服食过量,或者单纯为追求快感而服食,这种药品就堕落成了毒品。”

殷无恙照常每周两次在十三行街义诊。经过二十多年的努力,西医在广州有了一点点名气,殷无恙精通汉话,他在十三行街的临时诊所,不时会有华人前来就诊。

这一天,有个中年汉在诊所外徘徊了许久,等病人走开后,他才进来,双手作揖:“殷先生,草民想请你为犬子看病。”

殷无恙见他单独一人,问道:“贵公子病得很重?来不了?”

中年汉吞吞吐吐:“不……不是……是他不肯来。”

“有病忌医可不好,你还是说服他来。”

易经通带几分傲慢说:“今日是义诊,不是重症,殷先生不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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