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岩去看邵友濂扑了个空,原来这天李鸿章从合肥到了上海,以天后宫为行馆,邵友濂必须终日陪侍在侧,听候驱遣。

非常意外地,胡雪岩并未打算去看李鸿章,而李鸿章却派人送了一封信到转运局去邀胡雪岩,请他第二天上午相晤,信中并且说明,是为了“洋药”进口加税一事,有些意见想请他转达左宗棠。

“洋药进口加税,左大人去年跟我提过。我还弄不清其中的来龙去脉。李合肥明天跟我谈起来,一问三不知,似乎不大好。”胡雪岩问古应春,“我记得你有个亲戚是土行大老板,他总清楚吧?”

他所说的是古应春的远房表叔,广东潮州人,姓曾,开一家烟土行,牌号就叫“曾记”,规模极大,曾老板是名副其实的“土财主”。古应春跟他不大有来往,但为了胡雪岩,特地到南市九亩地去向他请教。

“实不相瞒,你问我,我还要问人。我们账房吴先生最清楚。”曾老板说,“胡大先生,我久已仰慕了,不过高攀不上,应春,你晓得的,我一个月吃三回鱼翅,今天碰得巧,能不能请胡大先生来吃饭,由吴先生当面讲给他听,岂不省事?”

“不晓得他今天晚上有没有应酬?”古应春因为胡雪岩不大愿意跟这些人来往,不敢代为答应,只说,“我去试试看。”

于是曾老板备了个“全帖”交古应春带回。胡雪岩有求于人,加以古应春的交情,自无拒绝之理,欣然许诺,而且带了一份相当重的礼去,是一枝极大的吉林老山人参。

曾老板自是奉如上宾,寒暄恭维了好一阵,将账房吴先生请了来相见,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人,谈起来才知道是秀才,在这烟土行当账房,似乎太委屈了。

“鸦片是罂粟熬炼出来的。罂粟,中国从古就有的,出在四川,苏东坡四川人,他做的诗:‘道人劝饮鸡苏水、童子能煎罂粟汤’,汤里加蜜,是当调肺养胃的补药服的。”

“到底是秀才。”胡雪岩说道,“一开口就是诗。”

“吴先生,”古应春说,“我们不必谈得这样远,光说进口的鸦片好了。”

鸦片进口,最早在明朝成化年间,到万历年间,规定要收税,是当药材用的,鸦片治痢疾,万试万灵。

不过明末清初,吸食鸦片是犯禁的,而且当时海禁甚严,鸦片亦很少进口。到了康熙二十三年,放宽海禁,鸦片仍准当作药材进口,收税不多,每十斤征税两钱银子。以后吸鸦片的人慢慢多了,雍正年间,曾下禁令。有句俗语:“私盐越禁越好卖”,鸦片亦是如此,越禁得严,走私的越多,从乾隆三十八年起,英国设立东印度公司,将鸦片出口贸易,当作国家的收入,走私的情形就更严重了。

走私的结果是“白的换黑的”,鸦片进口,白银出口。

乾隆三十年前,进口的鸦片,不过两三百箱,末年加到一千箱,道光初年是四千箱,十年工夫加到两万三千多箱。至于私运白银出口,道光三年以前,不过数百万两,到道光十八年增加到三千万两,这还是就广东而言,此外,浙江、山东、天津各海口亦有数千万两,国家命脉所关,终于引起了鸦片战争。

“至于正式开禁抽税,是在咸丰七年。”吴秀才说,“当时是闽浙总督王懿德,说军需紧要,暂时从权,朝廷为了洪杨造反,只好允许。第二年跟法国定约,每百斤收进口税三十两。鸦片既然当作药材进口,所以称做‘洋药’,在云南、四川出产的,就叫‘土药’。不论洋药、土药,在内地运销,都要收厘捐,那跟进口税无关。”

但左宗棠却认“税”跟“厘”实际上是一回事,主张寓禁于征,每百斤共收一百五十两。胡雪岩拿这一点向吴秀才请教,是分开征收的好,还是合并为宜。

“以合并为宜。”吴秀才说,“厘捐是从价征税,土药便宜洋药贵,如果拿洋药冒充土药,税收就减少了。”

你现在所看的《红顶商人胡雪岩5·隐患埋于巅峰》只有小半章,要看完整版本请百度搜:总裁小说网 https://www.zongcaixiaoshuow.com 进去后再搜小说红顶商人胡雪岩5·隐患埋于巅峰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