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双喜道谢辞去,回到烟波致爽殿,把丽太妃感激东太后苦心回护,以及决心打起精神,好好过日子的话,悄悄密陈。有了这样一个结果,东太后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少不得又把双喜夸奖一番。

接着谈到她衔命遍访各宫的情形,东太后又与西太后商量,定了八月二十起始,各宫妃嫔,陆续启程。然后把敬事房首领传来,命他分别通知内务府和各宫,各自准备。这里面有许多琐碎的细节,大部分是各宫妃嫔为了自己方便而提出来的要求,需要太后亲裁,足足忙了两天,才得料理清楚。

但这是东太后在忙,西太后有意不问这些宫闱琐屑,她所留心的是臣工章奏。这天内奏事处递上来一个黄匣子,打开一看,第一道奏折,具衔“山东道督察御史”董元醇,原以为是纠弹失职官员,看不了数行,瞿然动容,不由得念出声来:“窃以事贵从权,理宜守经。何谓从权?现值天下多事之秋,皇帝陛下以冲龄践阼,所赖一切政务,皇太后宵肝思虑,斟酌尽善,此诚国家之福也!臣以为即宜明降谕旨,宣示中外,使海内咸知皇上圣躬虽幼,皇太后暂时权理朝政,左右不能干预,庶人心益知敬畏,而文武臣工,俱不敢肆其蒙蔽之术。俟数年后,皇上能亲裁庶务,再躬理万机,以天下养,不亦善乎?虽我朝向无太后垂帘之仪,而审时度势,不得不为此通权达变之举,此所谓事贵从权也!”

念到这里,西太后停下来想了一下,看这道奏折的措词,是暗指顾命八大臣专权,对太后垂帘的理由,说得还不够透彻,且看他“理宜守经”说的是什么?于是接着往下念道:“何谓守经?自古帝王,莫不以亲亲尊贤为急务,此千古不易之经也,现时赞襄政务,虽有王公大臣军机大臣诸人,臣以为更当于亲王中简派一二人,令其同心辅弼一切事务,俾各尽心筹划,再求皇太后皇上裁断施行,庶亲贤并用,既无专擅之患,亦无偏任之嫌。至朝夕纳诲,辅翼圣德,则当于大臣中择其治理素优者一二人,俾充师傅之任,逐日进讲经典,以扩充圣聪,庶于古今治乱兴衰之道,可以详悉,而圣德日增其高深,此所谓理宜守经也!”

念完这道奏折,她的心境就如当年听到被选入宫的消息时那样,除了一阵阵的兴奋以外,只觉得茫然不知所措。上这奏折的董元醇是怎样的一个人?这道奏折的本意,是与顾命八大臣作对,还是为恭王说话,或者目的在窥探意旨?难以分明。同时她也不知道如何处置这个折子,是照一般的惯例发下去,还是在召见八大臣时当面交代处置办法,如果是这样做,又该如何交代?

她的心里乱得很,好久才能静下来,前前后后细想了一遍,觉得这件大事,无论如何,非先跟东太后商量不可。

等把这道奏折的内容讲清楚了,东太后脱口说道:“这个折子,好象专为六爷说话似地。”

这是旁观者清!西太后心想,本来所陈的三件事之中,所谓“理宜守经”一说,“更于亲王中简派一二人”,理由十分牵强。但是,这一来倒却好证明不是恭亲王的授意,如果他要指使言官,上折试探,有的是好笔墨,不会找到这么个文字不痛不痒的人来出面。

于是她说:“算起来,六爷怕是今天,明天才得到京。这个姓董的御史,不会是六爷找出来的人,也许京里已经有了风声,这姓董的特意来这么个折子。”

“这姓董的是什么人啊?”

“谁知道呢?”西太后又说:“火候还不到,夹生的端上桌来,可真难吃了!”

她是说,这垂帘之议,发之太早,反难处置。东太后亦深以为然,想了想说:“咱们先把它‘留’下吧!慢慢儿再看。”

这个办法,恰与西太后的打算相同。她的用意是有所等待,等待恭王到京以后有消息来,同时要等待顾命八大臣表示态度,以逸待劳,较易措手。

因此,第二天一早,军机章京到内奏事处领折,逐件核对的结果,前一天的奏折就少董元醇的一件,而“奏事档”上写着一个“留”字,表示“留中”。

曹毓瑛早就料到西太后会作此处置,因此等领折的章京回来,他先问了一句:“全领回来了?”

“‘千里草’的那件‘留’下了!”

他还要说什么,对面八大臣治公的那间屋里,已经有了步履声,咳嗽声和吐痰的声音,便不再开口,心里在估量,等回明了领折的情形,会有怎样的反应。

果然,对面立刻就派人来请了。曹毓瑛到了那里,请过了安,然后把领回来的折子呈了上去,同时说道:“董元醇封奏一件,没有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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