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结日人,邀宠总办

人谓人的"秉性难移",其实并不绝对。张作霖昨日混进绿林,一派野性,面前飞只雀儿,也得拔毛三

根;三天不掏窑,见座破庙也要翻墙而入。今日投靠官府,成了带兵的营官,脸膛、举止都变成另外一人:满面带笑,行动稳健,渐渐贴近了人群。

张作霖并不甘心这样做,"招安"的那天晚上,他把张景惠、汤玉麟、张作相几个把兄弟中的头儿领进一家小酒馆,端着碗、流着泪说:"兄弟,我对不起各位。兄弟们都是自由自在、如鱼在海的人,想咱们闯荡山野,是何等的自在!而今,大哥弄了个紧箍咒,也给各位兄弟弄了个紧箍咒。再干什么,都得仰起脸来听别人的。天地良心,官场上有他妈拉个巴子的一个好龟孙没有?咱兄弟恨不得都杀光了他们,夺得大堂。咳......"他仰面喝干了碗里的酒,又说:"鬼迷心窍,咋一头扎进人家怀里?咱兄弟得商量一下,这条路是走呢、是走走看呢、还是不走呢?商量定了,我心里才扎实。要不......"张景惠心细,思虑事情比较周全。他眨了眨深邃的眼睛,说:

"大哥,我懂得你的心事。当初咱们南闯北进为的啥?官府是咱们的对头。如今,你也不必说伤心话,投官府是咱大伙的意思,眼下还不能说这条路走错了。不是兄弟说一句废话,大哥你领的这条路, "

一百个对!从今到古,从古到今,干绿林的不和官府搭上茬,起不

来。为了咱兄弟们的大起,只有走这条路。大哥,穷秀才还得先吃面壁十年的苦,咱拼上它十年,就当苦面壁了。以后看着真不行,拉出去,进山野不就完了!"

汤玉麟等人也附和着张景惠的话说了一通"走走看"的话,便都捧起酒碗,叮叮哨哨地干了。

张作霖叹声气,又说:"既然兄弟们觉得这一步走得还不错,咱们就走,哪里黑了哪里住。不过,有些话,我得说在前边,别到时候怪大哥翻脸不认人。"

"说吧。"大家齐声:"脑袋都交出去了,还有什么言语经不得的吗!"

"弟兄们,"张作霖说:"官场上说伴君如伴虎,!咱靠了官府,都得小心做事;有时还得违心听从。可千万不能任着自己性子。说句到家的话,该干的,就得干出点真事给他们看看。这样做,咱不是当孬种,咱是为发展咱自己。兄弟们都有个管带、旅长、师长当当的时候,咱他娘的谁的都不听,还得让那些搂着印的家伙听咱的!"从那之后,张作霖这一伙成了清政府地方的一支驯服绵羊。事有巧合,也该着张作霖机缘良好,他被官府加委为营管带时,日俄战争突然爆发了。这场大仗,既不是在日本本土打,也不是在俄国本土打,偏偏借一片中国东三省的土地来打。遭殃的,自然是中国老百姓。清朝政府昏庸不堪,不敢驱逐日本,也不敢驱逐白俄,还堂而皇之在自己的领土上--辽河以西划一片"中立区"。什么中立,倒不如说是一片允许日、俄都伸手的地区!张作霖就在这个"中立区"管兵,他成了日本人想拉拢、俄国人也想拉拢的"香棒棒"。张作霖精明,表面上既不倾日、也不倾俄,可暗地里,谁给他好处他都收。但是,他坚持"站在高山看马咬"的态度,最后坐收渔人之利!

东北大乱,辽西大乱!

辽西作为中立区,原来想能有个平静岁月。其实不然,日俄纷纷插手的同时,绿林好汉也十分垂爱,不时"光顾",依然闹得人心惶惶。

在这些土匪中,有的团伙早已明着暗着不是同日本人勾搭,就是同俄国人勾搭。土匪想找保护伞,日、俄想培养外国势力,各有所需,一拍即合。

早年那个把张作霖逼得走投无路的北镇大土匪金守山,是靠上了俄国人作后台,当上了俄国人的别动队,名儿叫"花膀子队"。俄国人在辽西外围势力大,金守山有恃无恐,领着他的"柳子"越过中立界,混入辽西,打家劫舍。

张作霖探知此情之后,一拍屁股笑了。"哈,我报仇的机会到了!"于是,带领他的一营官兵,在金守山出没的苦柳沟柳树林中设下埋仗,瞅准金守山出窟的时刻,打他个措手不及。

金守山没想到他扎入的这一片地区会来官兵,措手不及,一接火,手下人便七零八落,大败而散。金守山正想寻路逃遁,张作霖却跃马拦住。张作霖举着大张机头的匣子枪,在马上大喝一声:"金守山,你还认得我么?真是冤家路窄,今天看你往哪里跑?"

金守山光杆司令,一见大仇人张作霖立在面前,知道逃也逃不脱了,便说:"张作霖你小子不要神气,你不就是投了官爹了么。是好汉,你放了我,半年后我金老五还到这里来跟你较量!怎么样?""做你娘的美梦吧!"张作霖说:"你张爷爷如今是官兵营管带,我要为民除害。想再跟我斗,到那个世界去等吧!"说罢,"乒乒乒"连开三枪,金守山趔趄趄倒地--横行一时的"花膀子队"俄国人别动队,最后被消灭在辽西苦柳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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