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梳子

作者:西岭雪

她走了,永远不会再回来。

茫茫的康熙草原上,看不到她的踪影,只除了——那一行绞碎人心的镌刻。

五年前,我接一个香港环球旅游团,担任全陪。到达北京时,认识了作为地陪的她——何剪烛,原名何捡珠。

关于这名字,有一个很长很曲折的故事。

那夜在康熙草原,游客们喧闹新奇了一整天,纷纷睡进了蒙古包。她不睡,倚在我身边数星星。我跟她酸侃文学,说所谓文字功底就是指两大功能:一是把十句话用一句话说完,二是把一句话用十句话描述。前者叫精譬,后者叫生动。

她发挥文字第二大功能用一整夜的时间给我讲述了她的故事,从何捡珠到何剪烛的故事。我则用文字第一大功能把它概括为以下一段文字:

她生在渔岛,母亲是渔民的女儿,父亲是首都送到岛上参加劳动改造的右派分子,姓何,是个大学生,知识分子,据说学问比岛上唯一的“识字先生”还大。既然右派分子和知识分子都叫分子,人们也就含糊地称他为“何分子儿”。

何分子同大多数下放青年一样,顺理成章地同渔女相爱,结婚,生女,又顺理成章地抛弃了她。生剪烛的那天,何分子下海捕鱼,捡到了一枚珠蚌,惊为奇迹。于是给女儿起名捡珠,小名珠儿。

珠儿五岁那年,何分子回京去“活动”。珠儿母亲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何分子沉吟半晌,却推推眼镜念出一首诗来:

“若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母亲大字不识一斗,却死死记住了这首诗。还特意请“识字先生”给恭楷誊写出来,命珠儿一天念三遍。

一天母亲一边给鱼开膛破肚,一边听女儿念诗。忽然发现新大陆般叫了起来:“珠儿,你把那第三句再念一遍给妈听听。”珠儿便奶声奶气重复起来:“何当共剪西窗烛。”

何当共剪西窗烛?母亲满面红光地重复着,忽然发现这句诗的第一、四、七个字断下来就是何剪烛。何剪烛,何捡珠,这二者之间有着怎样的渊源?或许竟是丈夫的良苦用心?丈夫偏偏在临走前念出这首诗,一定是有着什么玄机。

可怜渔女,并不深懂这首诗的真正含义,却凭着一腔热诚断然决定将女儿改名为何剪烛,只是她至死也终未等到丈夫归来,与她共同再剪西窗烛。

八岁的剪烛埋藏了母亲,一个人也不告诉,沿路乞讨,硬凭两条腿走到了北京。一年后终于找到了已经另外娶妻生子的父亲“何分子儿”。何分子并没有薄待女儿,一样给她好吃好穿,供她上学读书。继母也待她很客气,只是太客气了,拿一个九岁女孩子只当作客人对待,逼得她只有寄读。

剪烛凭着她惊人的毅力和过人的聪明,连跳三级,顺利地读过小学、中学、大学,并分配到旅游局作了导游小姐。

故事讲完,东方已晨曦微现,她毫不造作地打了个呵欠,说了句:“哎,我好象还从没跟人讲过这么多话呢。”说罢打了个呵欠伏在我膝盖上倦极而眠。我轻轻拥住她,闻到她发丝一缕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已经爱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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