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扮成打柴农夫的遵化县公安局长云一彪,左手拎着一把雪亮的砍柴刀,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积雪没膝的山脊,蹒跚地走上来。

这是1952年的2月初,春寒逼人,冷风嗖嗖。云一彪顶着凛冽的寒风,在没膝深的皑皑积雪里趟了过来,爬到那个名叫四拨子山的山顶上。在云一彪的脚下,山壑幽深,林海茫茫。蓦然间一阵朔风呼啸而过,万顷林海发出海涛一般的巨大轰鸣。

林海的阵阵涛声,在云一彪耳畔变成了一阵阵震耳欲聋的轰响。他的精神为之一振。在林涛的狂吼中,云一彪的记忆被引回到几天前发生在清东陵区附近六合村那场令人触目惊心的特大惨案。

云一彪清清楚楚地记得,那次爆炸案就发生在天色将近黎明的时刻,在六合村村东头的一家独门小院里,三间大草房被炸成烟尘滚滚的一片废墟。在此之前,任何人也不会想到,六合村这个本来十分不引人注目的地方,会有人在这里放下炸药包,将一所本来很平常的房屋,炸得墙倒屋颓,梁木断裂。

“叮零零”的电话声吵醒了熟睡的云一彪,他一骨碌从办公室的床榻上翻身爬起来。当他听到六合村特派员带着恐慌、以急促的口吻向他报告了这桩惨案以后,立刻叫醒了崔大栋、小穆等一批因随时准备应付紧急情况,夜宿在遵化县公安局里的侦察员们。云一彪、崔大栋等人接到报案以后,很快就骑上自行车,心急如火地沿着土路直向六合村方向奔来。

待云一彪等人疾速地来到六合村爆炸现场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派惨不忍睹的景象。断壁残垣中弥漫着呛人的烟尘气味,被巨大的气浪掀翻的屋梁和用芦苇所扎结成的草棚子,在大火焚烧过后还依然冒着一缕缕的青烟。尽管在烈火中被焚烧后的四具尸体,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云一彪还是一眼就从那四具死尸中认出,那个被大火烧得身体卷曲如虾的男人尸体,就是几天之前亲自带领着他们在马市上搜捕王绍义、王茂父子的刘七!

刘七的死尸令云一彪触目惊心!看着惨不忍睹的焦尸,云一彪愤然地骂道:“王绍义,你好狠毒啊!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敢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王绍义真是个胆大妄为的亡命之徒!他是因为刘七在被捕后供出了他们父子,才如此残暴报复的!我们如果抓不到这个杀人盗陵的惯匪,就愧对公安人员的称号!”云一彪面对着爆炸后的凄惨现场,只能在心底这样暗暗地发誓。

云一彪依次察看了被王绍义用炸药包炸得肢体不全的刘家四口人。在刘七的尸体旁边,仰卧着他的妻子和八岁的儿子,稍远处是刘七的老父。整个爆炸现场弥漫着一股十分呛人的血腥气。云一彪、崔大栋、小穆和破案小分队的其他成员们,怒火满腔。他们想不到被崔大栋开枪击中了左腿的盗陵案首犯王绍义,居然会在如此短的时间里,秘密潜进了已经进行过土地改革的六合村,对向公安机关提供了王绍义父子行踪下落的知情人刘七,进行了极其凶残野蛮的报复!其手段又是何其残忍!!

“王绍义,你等着,老子非逮住你不可!”崔大栋一腔热血在胸间奔涌。他双手紧紧地攥着拳头,恨不得将天捅个窟窿,以宣泄积郁在他心中的恚恨。

“逮不到王绍义,我们愧对死者!”小穆等侦察员们从心底发出仇恨的吼声。

“是的,我们在工作中出了漏洞,忽略了对揭发人的保护。如果我们在逮捕盗陵主犯王茂以后,能够接受教训,总结经验,那么,我们不仅可以避免发生在六合村的这桩残酷的血案,而且还可以乘胜扩大战果,一鼓作气地追踪到王绍义可能藏身的地方。”云一彪作为公安局长,在刘七被王绍义炸死以后,心里常常喃喃自语。一连几天,他辗转反侧,不能成眠。在云一彪的眼前,始终在闪现刘七一家四口人的焦炭状尸体,还有王绍义那双阴森的眼睛。

云一彪一直在自愧自责,认为自己严重失职。在再次研讨逮捕逃犯王绍义的计划时,云一彪无限沉痛地表示,他将亲自进山抓捕王绍义。

“这里就是王茂供出的‘八仙桌子’。云局长,你看‘八仙桌子’这么大,又让咱们到何处去找寻王绍义的下落呢?”侦察员崔大栋和小穆也是庄户人的打扮。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扁担和柴刀,腰间系着一条麻绳子,两个人见云一彪站在四拨子山的山梁上,茫然地环顾着脚底下幽谷林海,便都凑了过来。

“是啊,‘八仙桌子’果然是山高林密,人烟稀少。这里离蓟县县城少说也有二百里路程,离马兰峪更远,真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也难怪咱们这么多年的时间始终无法发觉王绍义这只狡猾狐狸的半点踪迹,原来他一直藏身在这片深山老林里。”云一彪发出一声惊叹。他站在一处陡峭的山岩上,极目环顾着方圆数千米的山海林涛。

这片名叫“八仙桌子”的群山林海,总面积大约可在一千五百多亩。它的西边是梨木台子,南边为长城脚下的黑水河子,东边为兴隆县的二拨子,北边为四拨子林区。在严冬未消的冬春时节里,偌大的“八仙桌子”林区,重重叠叠的山峦上积满了白皑皑的雪毯,宛若黑色屏障般的树林在风中起伏着。“如果王绍义真的选中了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做为他的藏身之地,自然对他是最为有利的。一个人藏在这里,就好像一根针掉落在涛涛滚滚的大海里一样,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找到。”云一彪那犀利如剑的眼光,越过山海林涛中间有名的文燕子沟、石洞沟、元宝山和山峦峰谷间一道道无边林莽,渐渐地将眼光投向“八仙桌子”的群峦主峰——“蝈蝈笼子”……

“王茂!如果你继续采取顽固抵抗的恶劣态度,那么,你今后的结局是可想而知的。这些年来你虽然是隐藏在深山老林里,你也一定会知道的,当初我们不但对李树清、郭正、纪新、刘恩、贾正国和穆树轩这些人,采取了严厉的惩治措施,同时,也没有放过像杨芝草这类即便被逮捕归案,也一直死不悔改的首恶分子。但是,你也应该看到,介儒、张森这样涉足东陵盗案很深的区干部,只要他们肯于坦白自首,也是会给以宽大处理的。如果你能够坦白交代,考虑到你盗陵作案时一直处于随从者的地位,政府很可能对你从宽处理!”云一彪想起自己曾经说过这样一番语重心长、直触罪犯灵魂的话,他的面前很自然地就会浮现出羁押在遵化县看守所里的盗陵犯王茂那双凶光毕露的眼睛。这个年纪尚不足30岁的年轻人,即便双手被钢铐牢牢地锁住,可是浑身还是有无法掩饰的凶煞之气。云一彪完全清楚王茂的心理活动。自从王茂在黄松峪被捕,押解进县城看守所以来,由崔大栋等人一连审讯了数次,尽管预审者费尽了唇舌,可是已经死心塌地的王茂却负隅顽抗,守口如瓶,拒不交代乃父王绍义的隐匿地点。在僵持不下的情况下,云一彪决计亲自审讯王茂。足智多谋的云一彪没有像崔大栋那样采取直来直去的严厉审讯,而是一开始就给认为自己必死在王茂指出了两条可供他选择的路。

“王茂,清东陵盗掘案已经发生了多年,你只是一个协从者,党和政府是会给你一条出路的。”云一彪递给王茂一支香烟,心平气和地与他闲聊。初时,王茂还像从前那样对所有提审他的人充满敌意和戒备。后来,因为云一彪尽在他的年龄、婚姻、家庭、前途等问题上与他推心置腹,使得王茂的紧张戒备感渐渐消除了。王茂在无意间说走了嘴,他说:“我又如何不想尽早地成亲娶妻?可是俺爹他百般不肯,敢情他和高珍儿两个住在一起,吃喝不愁!只是苦了我,如今纵然就是有再多的钱,也是无人肯嫁的。‘八仙桌子’的蝈蝈笼子山上,荒无人烟,哪家的闺女肯到那个鬼地方去呢?唉唉,我这辈子算是没有他娘的指望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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