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的事

作者:袁一强

当天中午,厂食堂免费为每位职工供应两只油炸的麻雀。

许是过于伤感所至,往日饭量很大的范建国一点胃口没有,他借口嫌麻雀肉少将他分到的那两只麻雀让给同屋的孙广财下了酒。这小子虽然躲在宿舍睡了一上午的懒觉,打饭时炸麻雀却没少分。因范建国忘了给他请假,上班后他挨了主任一顿批,见了范建国他本想骂街的,是范建国让给了他炸麻雀才封住了他的嘴。再说他挨批也是常事,并不十分放在心上。

当天全厂剿灭麻雀的战绩,王河的班组名列第七,居中上游。个人战绩居第一位的是厂长李宪平,掏窝捉了三只,用猎枪打死七只。个人战绩居第二名的便是王河,他掏窝外带用弹弓打共捕灭了八只。

王河受到表扬,来了情绪,在当晚班里的总结会上提出了高指标,提出在今后两天的行动中要争取全厂班组第一的佳绩。当晚的集体行动之后,他留下几个年轻能蹬高的连夜掏窝,折腾到九十点钟才回家,捉到的十几只麻雀全关在一只早备好的笼子里。走前,他将笼子交给了范建国,交待说:“带回宿舍看好,有窝头喂一点儿,别早早就饿死了。到时候上交活的才够意思!”他是想将这些麻雀充当第二天的战果,好在全厂夺个班组第一。

大限将至的十几只麻雀挤在一个笼子里,惊恐地“叽叽喳喳”乱叫,扑打着翅膀往外乱窜,逃生的欲望是那样强烈,羽毛被撞掉了一片仍不顾一切地往外乱撞。

这一笼子即将被判处极刑的“囚犯”拎在范建国的手里,令他有说不出的感慨。无疑,它们是冤枉的,和他自己一样凭白无故扣了一顶帽子,打入了“四害”之列。而如今,他却主宰着这十几只小性命的生死大权,他完全可以把它们全放了,放归蓝天。他也确实产生过放生的念头,也有这个胆量。但一想到班长王河,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打消了,他不能做对不起王河的事,王河从不为难他,工作中处处照顾他,更没有歧视过他。所以,他不能辜负王河对他的信任。他也想过,自己的想法是否太狭隘了一些。但他还是为自己的狭隘找到了理由,那就是他即便放了生,这些小性命也是躲过了今天,躲不过明天,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宿舍里没人,孙广财打回饭没吃人也不在。范建国估计他是到酒铺打酒去了。出厂门往东不远的路上有一家小酒馆,厂里不少人喜欢下了班跑那儿泡酒馆,尤其是一些住厂的人,好喝几口的都是三两个邀了伴去,轮番做东,唯独孙广财人缘太差,只能跑单帮,一个人把酒打回来喝。

范建国将鸟笼子放在屋的角落里,洗了几把脸就去了食堂。

食堂卖饭的窗口五个只开了一个,在食堂吃晚饭的人不多,就三十几号在厂里住的人。这部分人大多家在农村,除了休探亲假,或偶尔利用周末回趟家,常年吃住在厂里。与范建国一拨来的老右也只有他一个吃住在厂里。

排队买饭的只有五六个人,范建国发现排在自己前边戴眼镜的年轻人竟是清晨与他在屋顶轰麻雀的何小波。他轻拍了一下对方的后背,含笑打招呼道:“怎么,你也在厂里吃晚饭?”

何小波扭过脸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又转过身去。表情依然是麻木的,没有任何变化。显然,他不愿意与任何人多说一句话。

范建国本想问他是否住在厂里的,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时他发现厂长李宪平也排在队伍里。他不知为什么,这位岁数不算大的厂领导也是常年吃住在厂里,仿佛也是个单身汉。

李宪平打过饭发现了他,冲他招呼道:“小范,待会儿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范建国心里一阵发毛,厂长为什么要找他?会不会是为陈爱兰说的那件事训他?但从厂长的口气里又闻不到火药味,口气还是蛮亲切的,范建国已难得听到这么亲切的语调,尤其是从领导那里听到。范建国觉得端着饭到厂长那里去不太合适,就三下五除二在食堂将饭菜一扫而光。

吃过饭天已黑了。厂长办公室里亮着灯,屋门半敞着,范建国上前还是轻轻敲了敲门。只听里边传出李宪平的声音:“那门不是开着嘛!”

“坐吧。”李宪平指了指他办公桌对面的一把椅子。

范建国欠着身子坐下问道:“厂长找我有事?”

李宪平喝了一口他用剩菜的汤冲的高汤,抹了抹嘴说:“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这大文化人聊聊啦?”说着,他眼皮冲上一翻,变了一下口气又说:“要说找你也算有事。我问你,最近你又发表什么高论了?跟我也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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