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女人

作者:方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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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爱的女人是幸福的,然而,我的爱是生长在幸福的车轮下,虽激情满怀,却被碾得遍体磷伤,然而,又没有丝毫悔改。因为这种浪漫的爱,那个春日在我眼里也像一位花枝招展的少妇,每个毛孔似乎都散发着甜甜的花香,浑身流露着丰满而成熟的激情,使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种狂燥和不安分中。所有的媒体都被旅行社用各种美丽的招牌狂轰乱炸,情侣游、风情游、山野游、生态游等让人们心旌神摇,不断计算着袋子里的钱。是的,“五一”七天长假对于劳累了几个月的城里人来说确是一个难得放松的好时机。但是对旅游从来不曾感过兴趣的我,由于新的激情更是对此无动于衷了。在人们议论如何出游,如何度假时,我却像一个纯情少女般天天猫在屋里写情书表达情感,打长途电话诉思念之情。一封封情诗EMAIL寄出去,又一次次后悔,因为每次寄出去后,我才清醒自己已过了写情诗的年龄了。然而每当激情澎湃而至,我却又难以自制。

当整个城市随着“五一”节的来临越来越洋溢在一种节日的气氛里的时候,我的心里开始莫名其妙地滋生着一种不安,冥冥中,嗅到有一种危险的气息正在逼近。这种气息就像春天的花香时时裹在周围,而且越来越浓,挥之不去。单位里同事都已做好了各种度假的安排,丈夫也与女儿兴高彩烈地议论着出游。而我心里的不安却使我对此索然寡味,并且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了丈夫与女儿出游的计划。丈夫在对我的失望中,驾不住女儿的哭闹,决定了出游。于是我便有长达四天的独处时间。我买了足够的食品,希望自己躲在楼上房间里做自己喜爱的梦,也就是这四天,我的命运里的祸端随着我的不安降临了。

“五一”早上九点整,丈夫带着因兴奋而叽叽喳喳的女儿背挎旅行包出游去了。我坐在安静下来的屋子里,却是满怀愧疚。这种愧疚起初缘于送走他们关门扭身时一脚踩着了女儿的小拖鞋。当我低下头,看见女儿歪歪扭扭的小鞋,以及旁边丈夫的大拖鞋时,我的心里突然间波动了一下。我知道女儿多么想与我一起去,我也知道我拒绝她的目的其实就一个,那就是我怕出游时不能与情人联系。

看着门口那两双拖鞋,我感到心里越来越不安,毕竟女儿出生以来第一次单独随父亲出门。于是,抓起电话,开始喋喋不休地叮嘱丈夫不要让女儿在旅馆里的浴盆里洗澡,晚上不要让女儿光屁股睡觉,不要让女儿坐在便池上……丈夫终于不耐烦地急了,既然如此不放心,为什么不来?然后是嘀嘀的忙音。

放下电话,沮丧地从客厅走进厨房,试图清理餐桌,但眼前的一切却加重了我的伤感情绪。女儿喝奶用的小杯,及丈夫的奶杯都在厨房餐桌上静静地放着,面包渣与鸡蛋皮胡乱撒在杯子周围,一片狼籍。眼睛里满是不快的丈夫和睁着一双央求的眼睛一遍遍在我身上扫来扫去的女儿不禁浮在眼前。在这片背景里,对自己深深的失望以及伴随这种失望而来的懊悔像蛇一样开始在身体里扭曲、上下反腾。

房间里一片寂静,寂静都有些让人不适。我慢慢地从餐厅走到卧室,从卧室走到客厅,走到女儿卧室,整个房间里充斥的是我的拖鞋的踢哒声,这种声音懒懒散散、松松跨跨像夏日午后阳光曝晒下的拉着重物老牛车的蹄声,苍凉而无奈。突然我发现自己不知该做什么,也不知该想什么。窗外有两行大雁飞过,传来几声模糊的鸣叫。无形中给茫然的我增添了几分压力和忧伤。

我将厚重的红窗帘缓缓拉上,于是,所有灿烂的阳光、和煦的春风以及节日的喜庆都抛在了外边。屋内立时成为一片红色的海洋,幽深、温暖,还有一股难以捉摸的浪慢气息。我在红色的海中像一个游荡的幽灵,没有归宿,没有寄托,没有方向,一任感性的思维随着海的风向四处漂泊。或许在某个黎明在某个黄昏在某个正午我会沉下去,抑或浮上来,等命运等上苍等机遇等宿命吧。

我习惯地打开电脑,打开信箱,司马啸的一封信映入眼帘。我不禁感动起来。

司马啸除了诉说他的一片思念之情,还说他要为一次学术讨论会赶写一篇论文,并且问我“五一”怎么过。

我怎么过?把孩子老公扔一边,自己独自品尝爱情吗?品尝孤独吗?有什么意义呢?我突然感到自己又在干一件荒唐至极的事情,一件对于小女孩也许是很浪漫,但对于一个中年女人无疑荒唐可笑的事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因此也不知道如何回复他的信件。

无聊中,我从电脑前站了起来,斜对面墙上的镜子里映出穿着白色睡裙的我的样子。在幽暗的屋子里那袭白色的睡裙似一副素描,影影绰绰,虚虚实实,像一个白色的幽灵,又像空荡荡的一袭白衣正在轻轻飘扬,飞舞,旋转,我大睁着眼睛,走上前辩认着,那是一个瘦瘦的、弱不禁风的女人,一个显然不是青春年少的女人,一脸的沧桑、敏感、忧郁、悲伤、寂寞、无聊……那是我吗?一个似乎并不幸福的女人?

我颓废的躺在床上,瞪着空空的天花板。电话响了,懒得去接,然而它固执地响着,一声接一声。我终于不耐烦地拿起听筒,听到妈妈在问我是否回家看看,我说不去,还有点事。我懒得告诉她丈夫与女儿出游的事,不然得解释半天为什么我没有随去。挂断电话,我又一次躺在床上,任凭思绪或飞扬或睡眠。

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我没好气地接过电话,原来是司马啸。我兴奋异常,呼吸几乎都困难了。在他耳语般温柔的声音里,我表现得好像一个刚会说话的幼儿,语无伦次、结结巴巴,然而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一定告诉他这个“五一”只有我自己了。因为我听见他兴奋地说,我们可以相聚一次,怎么样?我听见他焦急的讯问着,期待着。我好像答应说好吧,我还记得他说,我尽快安排去你那里。

放下电话,我才彻底清醒刚才对话的意思——我们就在一分钟甚至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决定了再一次的约会。那一刻似乎是一场不真实的梦,使我不得不极力回忆刚才谈话的细节,回忆他的声音,才确信刚才的电话真真切切,毋须置疑。

挂断电话,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我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要为自己买身漂亮衣服。于是,我梳洗干净,穿戴整齐便冲出了屋门。

节日的楼道暗幽、寂静,一如我的房间,只有我噔噔的高跟鞋声敲击着空气和墙壁。冲过楼梯的转弯处,窗户里射出的一缕光线似乎因为我的飞跑而受惊,无数粒微小的尘埃上下翻飞、舒卷,我的头在尘埃中一冲而过,但鼻子似乎已吸进了无数尘土颗粒,一时间喷嚏连连,然后有一束亮亮的光线闪电般掠过,我感到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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