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

作者:张海录

生活回到了一个空前紧张的状态,张士心也站在了一个从来没有面临过的全新起点。只不过这个起点比他以前经历过的每一个起点都要艰难。

从医院出来之后,张士心后悔万分。因为自己的这一次冲动导致他住院两个多月,几乎九死一生,不但失去了所有的工作,还欠下了一大笔外债和一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还清的人情。他不知道这笔钱是不是应该被称为外债,但他知道,这份情意自己一辈子都不能还给秦春雨了。

被他抓住的小偷在他重重摔下去的那个瞬间挣脱他再也没有力量的手,飞快地逃走了。他根本没有钱给自己治疗,金花也没有;这一次,他只有静静地等待死亡了。警察把他送进医院,医生做了简单的包扎之后,警察开始询问金花,然后开着警车呼啸着抓凶手去了,只剩下他和金花躺在医院急症室外面的长椅上。

“哥啊!你傻不傻啊?就你多事儿,那么多健健康康的人都不管的事儿,你管什么啊?”金花的肚子已经有点儿隆起了,士心躺在她怀里,头枕在她腿上。失血过多让他变得不但虚弱,脸上也完全没有了血色,苍白得如同秋天的桦树皮。嘴巴里很干,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缓缓地说:“别怕,我命硬得很,肯定死不了。哥不是坏人,老天一定帮我。”

事实上在他被送进医院没有钱救命的时候,帮他的不是老天,而是秦春雨。

那天,就在士心靠着金花安静而无助地躺在医院楼道里的时候,春雨给他打了一个传呼,只有一句话:我就要离开北京了,给我打个电话吧,我会一直在这个电话旁边等着。春雨毕业了,她要离开北京,按照父母给她安排的道路开始新的人生,她不愿意离开北京,也害怕面对和张士心当面话别,她知道她的眼泪一定会让别离的场面更加让人难过,所以她选择了打电话道别,虽然她的心里依然涌动了难以割舍的眷恋,但如非如此,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跟士心说出“再见”两个字。

电话很快就打进来了,不是士心,而是跟士心在一起的那个农村姑娘金花。

“我哥被人捅了一刀,在医院里抢救,可我们的钱根本不够啊!”金花在电话那头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秦春雨却握着电话筒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大约几分钟后之后,她忽然就清醒了,大声地说:“在哪个医院?你们等着,我很快过去!”

挂断金花的电话,春雨就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她要跟父母做一个交易,只要父母答应她的要求,她立刻答应父母的一切要求。

士心顺利住院了。在做手术的时候医生看到了他血乎乎的腹腔,也感受到了一种空前的震撼。这个年轻人的腹腔完全溃烂了,肠子盘根错节地粘在一起已经成了一团,一部分肠体已经严重坏死,并且紧紧粘贴在脊椎上。

“这绝对不是这次的刀伤造成的。放弃手术,另行安排!”主刀医生很坚决地说,“他需要动大手术。”

连续进行了三次手术,那些天他几乎一直都处在昏迷状态中。偶尔缓缓醒过来,还没有来得及跟金花和春雨打个招呼,他又沉沉地睡着了。但那几天也是他几年来最舒服的时候,因为在不断的麻醉中,他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肚子的疼痛,也没有丝毫劳累。在几乎没日没夜的昏睡中,他断断续续地做着一个又一个温馨的梦。在梦里看到了家里光明的未来,看到了父母脸上那种没有一点儿阴影的微笑。他也看到了已经故去的爷爷奶奶,他们静静地坐在自己身边,盲眼的爷爷抚摸着他的脸往他的嘴巴里填嚼碎的蚕豆,奶奶轻轻挥动扇子驱赶着蚊子,坐在温暖的阳光里赤着身子捉虱子。

春雨和金花静静地守在他身边度过了那些挣扎在死亡线上的日子。很多次看到昏迷中的士心眼角流下了清澈的泪水,嘴角挂着惬意的微笑,那个时候士心一定比谁都幸福。

“春雨姐姐走了。她让我告诉你,你要坚强地活着,总有一天她会回来找你。”士心醒来的时候,金花说,“春雨姐姐真是好人,特别特别好的人。”

士心知道,春雨走了。他还记得自己躺在楼道里的长椅上等待的时候,春雨拎着一个袋子跑了进来。那个时候他的意识已经变得模糊,但他在微弱的视线里看见了春雨脸上的汗水,还有她手里的一个袋子,之后他就被送进了手术室。他躺在推车上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他感觉到一双温润的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那知道那就是春雨的手。

秦春雨走了。士心从金花嘴里知道,自己连续做了三次手术之后才苏醒过来。在这个期间春雨连续交了三次钱。

“我从来也没看见过那么多钱。一摞一摞的,好多好多钱。”金花描述的时候睁大了眼睛,手舞足蹈。士心听不进去,钱的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春雨已经走了,重要的是春雨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钱。

住院一共花去了七万多块钱。除了治疗刀伤,医生同时也切除了士心肚子里已经坏死的几段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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