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岩:潘小伟不是偷偷来大陆避风的吗,天龙帮居然马上知道他的动向,派人追踪而至,可见神通广大。

吕月月:潘小伟到北京避险,是他大哥一手安排的,做得极为缜密。但是黑帮之间,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扑朔迷离。潘小伟的行踪是怎么被天龙帮探知的,至今我们都不清楚。

海岩:我看潘小伟的照片,面相上倒是清俊单纯,像个学生。没想到出手这么狠,三下两下就把罗依撂平,不愧为黑帮子弟!

吕月月:在审罗依之前,也就是那天的当天晚上,伍队长和刘保华审了潘小伟。潘小伟的说法和第二天罗依说的,完全不一样。潘小伟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真实姓名,也承认了此次北京之行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天龙帮的加害。他说他离开天龙饭店搬到“港华”,是因为发觉被人跟踪,他的房间也被人翻动。他以为换个地方住就万事大吉了。不料在他快离开房间时服务员送来了他早上交洗的西服。其实这西服中午就洗好了,但服务员并不送回房间,因为只有等到客人回来了再送才可能得到小费。潘小伟付完小费又忙着收拾行李,行色匆匆地忘记带走付小费时拿出的钱包。恰恰是这个钱包暴露了他的去向。他在港华中心下了出租车就拿不出车费,他已经身无分文。出租车的司机以为他是骗子,揪住不放,把车横在饭店门口不走。在饭店打公用电话都要钱,于是他求助饭店的大堂副理打电话到天龙饭店询问钱包的下落。没料到这个电话把罗依给招来了。罗依送来的不是钱包,而是一根很细的钢丝绳。他假冒饭店服务员说是送一个访客留言,赚开了房门,进门就用细绳扣住潘小伟的脖子想把他勒死。结果不巧勒在了下巴上,就差这么一寸,潘小伟侥幸活命。挣扎之中,抓到桌上的茶壶给了罗依一下,开了罗依的瓢儿。大概也就是这时候,我们来了,敲门,潘不敢应声。他当然不敢应声,我们就自己开门。这时候潘小伟是惊魂未定,顺手抄起一个立式衣架,谁进去他打谁,薛宇第一个进的,潘小伟一看不是服务员,又能开门,准不是好人,然后薛宇就轻度脑震荡了。

海岩:那你们分析,究竟潘小伟说的真实呢,还是罗依讲的真实?

吕月月:当然是潘小伟的真实。第一,合情理;第二,我们在现场发现了那根细钢丝绳;第三,潘小伟的下巴上确有一条钢丝绳勒出的红印,他不能没事自己勒自己吧。

从已经发生的全部情况分析,我们判断,天龙帮派罗依追到北京,首先是要找那把提琴。他们大概怀疑潘家把提琴让潘小伟带出香港了。当罗依发现提琴并不在潘小伟手中以后,就决定除掉潘小伟,大概至少以此能再次向潘家显示天龙帮的法力无边吧。天龙帮和罗依本人,都犯了一个错误,他们过分小看了潘小伟,以为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学生,手无缚鸡之力,一捅就得死。没料到潘小伟能置死地而后生。

海岩:有一点不知你们后来有没有搞清楚,这把小提琴究竟是潘大伟在古董商那里买下来的,还是真的如罗依所说,是从冯世民手上巧取豪夺的?

吕月月:根据后来我们调查掌握的情况,琴是潘大伟从古董商那里直接买来的没错,但是在这两年潘冯两家的势力较量上,潘家越来越处于劣势。为了和天龙帮修好,潘大伟在去年把这把小提琴作为寿礼送给了冯世民。可不久前天龙帮的一个小兄弟叛变投靠了潘家,不知轻重地偷了这把小提琴作为给潘家的见面礼,激怒了天龙帮,无论潘家怎么解释,还是爆发了一场大火并。火并虽因偶然误会而起,基础还是积怨多年的利益冲突。由此看来,罗依的交代也不是无中生有。

海岩:那这两个人,潘小伟和罗依,你们怎么处置呢。

吕月月:罗依的行为构成刑事犯罪,地点又在北京,中国政府有司法管辖权,后来这个案子结束后,罗依被依法起诉,怎么判的我不知道。

海岩:潘小伟呢,怎么处理?

吕月月:潘小伟没有犯罪,我们不能对他采取任何法律措施。他在香港也没有任何案底,也就是说,算是个清清白白的人。一个清清白白的香港同胞来大陆旅游观光,那当然只能让他回饭店住。于是问题来了,我们想通过他找到小提琴的线索,所以得看住他不能让他跑了,可又不能任意限制他的行动自由。

海岩:可不是嘛,现在是法制社会,潘小伟又是香港同胞,我想象得出是很难处理的。

吕月月:在审完潘小伟以后,我们把他送回港华中心饭店,当然,给他换了一个房间,加强了楼层的保安措施。下步拿他怎么办,得请示。伍队长让刘保华赶快整理出对潘小伟的审问笔录,当然,写在文字上应该是“讯问”笔录,因为他并不是作为犯人或者被告人或者是被我们采取了刑事措施的人接受问话的,所以不能用“审”字,应该用“讯问”两个字,说明他最多是证人的身份。刘保华那天没回家,连夜整理讯问记录,以便第二天如果要对罗依采取拘留或逮捕措施的时候,好向市局或检察院报材料。伍队长则让我跟上他去找处长,这时候大约是半夜两点多钟了。

处长家住在奶子府。奶子府你知道吗?就是靠近灯市西口那边,离天伦王朝和国际艺苑饭店挺近。处长就住那儿一栋六层高的宿舍楼里。

我们到的时候,他因为已经和伍队长通过电话,所以早从床上爬起来在客厅里等我们。伍队长先把这一晚上的情况和潘小伟的交代汇报了一遍,处长抽着烟听着,听完了没表态,先笑着问我,是不是头一回见这阵势,犯怵没有?我说还行吧,队长说月月表现不错,一点没犯怵,就是手里有杆枪见着人就搂不住火了,那小子举着衣服架子是吓傻了你没看出来吗?我要不拉住你你非把他崩了不可。我说,队长我不至于那么不懂政策吧,我根本没怎么的他,可你看他对薛宇下手多狠。队长说噢,这点我倒忘了,他打了薛宇你心疼了,所以你要替薛宇报仇伸冤是不是?我说不是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同志之间这么长时间在一块儿都是战友了,就像上前线打仗,战友的牺牲最能激发对敌人的仇恨……队长说得了得了你别越描越黑。

处长问:“怎么,月月和小薛不错?”我说没有,就一般朋友。队长说他们俩还行吧,小薛挺喜欢月月,月月呢,女孩子嘛,拿点架子。我说我有什么资本拿架子呀。海岩,我不知道你懂不懂女孩子的心理,一般都不习惯别人当面议论自己。可那天我们两个头头儿这么说我,我感觉挺好,他们论年龄都是我的长辈,他们议论我的时候,口气、表情,都很真诚,挺温暖的。我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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